我一直記得這段話,是一位影像先行者在 1923 年留下的。
它不是關於攝影技巧,而是觀看世界的方式。
我是一隻眼睛。機器的眼睛。
從今天開始我永遠脫離了人類的固著性。
我,這部機器,用只有我能看到的方式將世界展現給你。
我不斷運動著。我接近物體然後拉開他們。
我在它們腳下匍匐爬行。我跟著奔跑的馬嘴移動。
我隨著起起落落的身體起起落落。
是我,這部機器,在混亂的運動中運籌帷幄,以最複雜的組合紀錄一個又一個動作。
我超脫了時間與空間的束縛,調整宇宙間的任何一點,隨心所欲地決定它們的位置。
我的作法創造了一種對於世界的新感知。於是我用一種新的方法向你解釋這個未知的世界。
— Dziga Vertov,1923
大頭照修圖後成果,強調膚質改善與五官立體感

Zach Wang

用影像收藏你最自然的模樣

我是一雙眼睛,一部機器,也是一個正在學習如何理解他人的人。
從攝影這條路開始走到現在,我越來越清楚自己要拍的不是風景,也不是擺拍好的造型,
而是那些在光與空氣之間、在人與人的互動之間、在某個不經意眼神之間浮現出來的情緒。
拍攝對我來說,是一種對話,也是一種觀察,更是一種慢慢靠近的過程。
新娘為新郎整理服裝的溫柔親密時刻
逆光中的女子低頭靜思,日落餘暉瀰漫全身
這幾年拍攝風格慢慢定型,但也持續在修正。
非常非常喜歡自然,不管是自然光、自然的動作、自然的情緒,還是自然的環境。
我不太做重調色,我認為原本當下的光與色彩,才是最能呈現那一刻真實的方式。
就算修圖,也只是微調、整理,而不是重新塑造一個畫面。畫面本身已經很美,我只需要把它留下來。
我很喜歡拍攝時光線的變化。這幾年開始愛上自助旅行,每到一個新地方,總忍不住觀察當地的光影與空氣質感。
在日本茨城旅行時,我站在櫻花盛開的街頭,看著柔和的陽光灑在街道與人身上,那一瞬間的氣氛,讓我印象深刻。
我開始思考:在台灣這樣濕潤、光線對比高的環境下,是否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拍攝方式?
我發現,越是光線複雜的場景,越能拍出乾淨、純粹又耐看的畫面。
只要光對了,不管在哪裡,只要人放鬆了,就能留下動人的片刻。
這些來自旅行的觀察與體會,也慢慢影響了我目前的拍攝風格與選擇。
日本櫻花盛開的街道景色與行人車流
生活裡除了拍照,我也很喜歡健身與修圖。這兩件事看起來差異很大,但其實都關乎節奏與控制。
拍攝時我會給足時間等待,不會催促,也不會介入太多,我相信慢慢來才拍得到真實的感覺。
而修圖時則需要極大的專注與節制,知道該調整什麼、不該動什麼,才能讓照片留住那個當下,而不是變成另一個不屬於記憶的版本。
宜蘭某日餐廳內的彩繪玻璃窗格後方,一對新人站立成剪影,畫面對稱有張力
拍攝初期我和很多人一樣,是從風景開始的。
也曾為朋友、家人拍過婚禮,當時只是想練習,沒想到一拍就拍出興趣,也拍出很多故事。
那時候我還不太知道自己真正喜歡什麼,但越拍越多,越來越多親友找我幫忙,我才開始慢慢明白:原來「人」才是我最喜歡的拍攝主題。
拍人真的很難,也真的很好玩。因為每一個人,都是一個風景。
而是那些人放鬆下來、沒有防備時,無意間流露的樣子。
這讓我開始思考:「如果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畫面,那我該怎麼做,才能在相處的過程裡,找出那個畫面?」
我發現光靠觀察是不夠的,於是我開始更多地去「對話」。
對我來說,拍照是一種慢慢熟悉、慢慢靠近的歷程。
我喜歡聊天,喜歡問問題,也希望被拍的人能把自己講給我聽。
尤其拍攝情侶、家庭、孕婦、婚禮時,那些故事、那些相處的細節,其實才是照片裡最有溫度的東西。
有些畫面不是我安排的,而是我們一起創造出來的。
我常常覺得自己像個聽眾,甚至像個寫信的人,只是我寫的不是文字,而是一張張圖片。
我希望拍下的不是完美,而是誠實、有感覺、有故事的樣子。
我想拍下的,是你們在彼此面前真正的模樣,是你在那個時間點、在那個關係裡最自然的狀態。
如果有一天你走進我的鏡頭前,我不會要求你做什麼,也不會先告訴你「要怎麼拍起來最好看」。
我只會說:「我們可以慢慢來。慢慢聊,慢慢拍。讓我們一起,把你現在的樣子,好好留住。」
有人說,和我拍照像是聊天。